向古老的端午抛个眉眼 |
分类:合同文书 时间:(2015-10-01 06:19) 点击:120 |
向古老的端午抛个眉眼 古老的端午节是什么样的?下雨,梅子熟了,家家户户的厨房里弥漫着粽子的香味。 端午一定有粽子,包粽子是一项重要内容。不说包,说裹,我觉得裹字形象生动些。裹的手艺却要越来越传承不下去了,老底子的裹,和现在的包有很多不一样。首先箬叶就过去的大,宽,一叠叠扎好的干箬叶,你闻着就很香。那叶子不像现在电视上做广告的叶子,透着过分的绿,如黄瓜的绿,那绝对不是真的,不能吃。好的箬叶挑回来,要浸在水来好几天,洗净,在铁锅里煮上一煮。棕榈丝是不要煮的,割香蕉一样把棕榈叶割来,撕成筷子宽的条子,打结,卷成一个橄榄型。棕榈丝是扎粽子用的,你看同样是绿色的,比箬叶更碧绿,多配套。 自己种的糯米,米粒或长或圆,反正笃定是糯的粘的糍的,并且剥开箬叶那一刻,感觉是丝绸滑过,细腻透顶。粽子的米在前一天要洗好淘好,浸上一天一夜,然后淋上豆壳灰泡的汁水。豆壳一定是大豆豆壳,就是制作豆腐的豆壳,亦叫白豆壳灰。灰汁水淋上去,米就变黄色了,也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粽子香。准备粽子的馅料,通常有豇豆,不是赤豆。把豇豆煮熟,趁热拿到石臼来去捣碎。如果馅不多,那一般都在盆里捣一下,加人糖,扭成一个个咸鸭蛋大小备用。裹粽子的人家都会准备好几种馅料,用的最多的是豇豆馅,除此还有火腿、红枣、板栗等。 粽子裹得大还是小,基本有个标准,一斤米差不多3个粽子。逢女儿出嫁,娘家人第一次去看女儿,那是要争面子的,一定裹得大些。再比如外甥周岁、10、20岁的大生日那一斤米一个都有,一方面看外婆的气量,另一方面还看家里的条件。建造房子到结顶也是需要粽子的,也大。虽然这些都和端午不相干,但都是粽子,水涨船高。粽子演变到后来是大得离谱,以前会吃粽子的人可以一口气吃好几个,后来一个都吃不了。 裹粽子有专门这样的一拨人,女的,算是老人。梳着发髻,穿着斜襟士林布衫,颠着小脚。她们自己私下也有一些规矩的,比如一天要裹多少粽子,裹的粽子分出去,夸好也是一个牌子。有的人只讲数量,质量就管不了。粽子移到水桶里,再围到锅里,要烧好几个钟头,还得闷上一个晚上,再一个个捞起,拖修剪掉拖挂挂的叶子啊线头啊,放到箩筐里,最后运给很远的亲戚,粽子还是保持原来的美观,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因为大家都要过端午,端午这天的粽子会特别多,那时没冰箱,只能挂在竹篮里,靠雨天低一点的温度,和那时梅雨季节里的风,肯定会坏掉,像现在的中秋月饼,过了端午这一门槛,粽子就贱了。于是大家都想到是不是提前点,新媳妇要回娘家,婆家就早安排,特别早的会在农历4月中和4月底,物以稀为贵。谁家分来一对粽子,孩子们会抢着吃。发展到后来,真正到端午,粽子已经过气了。 以前的粽子分类不像今天有外包装,一目了然,普通的豇豆粽子,没什么异样,火腿粽子油腻一些,馥郁一些,还会在箬叶与棕榈丝之间有直的麦杆做记号。麦杆做记号,很统一的乡里乡风。至于红枣、板栗和豌豆可能就是箬叶尾巴拖一拖,或者用红的缝棉被的线捆绑粽子。总之不同的粽子,总有不同的记号。让分到的人家在接过的一刹那就明白主人对他的用心和慷慨,所以在回礼鸡蛋时也就明显多了,一对还是2对呢。那段时间,提着新漆的竹盒分粽子,她们前脚走,后脚一定有人追上去,把鸡蛋轻轻的放回装粽子的盒子里。她们会说些客套话,声音和语气里充满欢笑。 粽子都是为外婆而裹,有外婆的人家一定裹粽子,外婆平时攒下的人情,到端午女儿会挑粽子来替她还。外婆分到后来自己或许吃不到粽子,但也是高高兴兴的,还得把分空粽子的箩筐装满粉干,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没外婆的有娘舅,没娘舅的,有的要找一个娘家的远房本家作替代品,这节气,就炒一碗洋葱和肉,大模大样的从街上走过,见人就说去外婆家了,挑端午去。如此,免得没娘家了,别人看不起他和孩子们。 端午这一天还得做很多事情,起早拨菖蒲、紫苏、蓬蒿。这3样集一起插在门环上,传说是辟邪的,这一天的紫苏治感冒非常灵验。插在蚊帐2边的铜钩上,长长的菖蒲代表的是宝剑,子孙后代会出状元。放在厨房和猪圈里,前一个是保平安,后一个是蚊子虫子没有。正午12时要喷浸菖蒲茎块的雄黄酒,也是为了杀菌,预防蛇类的侵入。有的地方有赛龙舟,敲锣打鼓的相当热闹。 大人们还要为孩子添新衣服,以便走亲戚。女孩子做香囊,以示心灵手巧。把雄黄和其他香粉做到袋子里,外层绣着花,有小孩的给小孩子挂,小孩子大了不肯挂,就吊在花床里。蘸雄黄酒,兴致勃勃的在孩子额头上画出端端正正的一个王字。杭州人时兴吃5黄,黄鱼黄鳝黄瓜蛋黄,应该还有什么黄,现在没想起来。难道是黄芪? 我所熟悉的端午,总是下雨,祖母天天友情的替人家去裹粽子,所以每天早晨有人来敲门,大多数是来分粽子的,大多数是祖母裹的,结实,有棱有角,模样美得简直不忍心吃。有的就松松垮垮没个粽子样子了,不好看的粽子吃起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因为粽子的肉不结实,软不拉几的。我们家那时几棵梅子都熟了,吃的东西更多。有几个认我祖母为干妈的,有送红烧肉的,有从馒头店里买包子来的,还有一个表阿姨,他们家有栀子花,几乎天天送来一大把水淋淋的花。最后一个记忆是,我母亲曾经吃红枣粽子,被红枣核卡在喉咙里,急送到医院,在准备动手术的头晚上,母亲做了一个梦,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翁,手执拂尘,在母亲病床前挥了2下就飘然而去。母亲醒来后喉咙通畅了,逃过一劫,不过10多年后食道还是有梗阻。 古老的,过去很远的端午,我隔着千里万里注以深情的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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