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七九 |
分类:合同文书 时间:(2015-10-01 05:59) 点击:156 |
我的一九七九 一九七九年的春节,是我自有记忆力以来,我们家第一次没有挂红灯笼,也没有贴春联的春节。因为在一九七八年的冬天奶奶去世了,安乡俗家里去世了老人,要守孝三年,是不能挂红着彩的。那一年还是农业社,我记得好像正月初六日生产队就动工了,初七日就开始为队里的水窖收集冰雪集水。 不久开学的日子到了,前一年,不断听到有些初中时的同学考进了大学、中专。过年的假期里见到柴守敏表兄,他说决计要到初中继续去补习。我心里很羡慕他们的,也想去,但这时候,已经和四叔分家了,爸爸是纯粹的庄农人,那时候家里葬埋了奶奶之后,连两块钱的学费也拿不出来。再说,计算下来,如果去补习,那么到考试期间这半年就不能挣工分,那是多大的损失啊,于是我决定自己在家中自学。那时候的纸张是十分缺乏的,好在奶奶去世的时候,前来吊唁的人都拿着一卷麻纸。烧纸钱没有烧完,这时候就成了我演算数学、物理、化学时的草纸。我订了厚厚的几个大本子,每天晚上,放工后,吃完晚饭,我就开始演算数学、物理题。那时候没有电灯,只能点燃一个小煤油灯。后来换成了带玻璃罩子的那种灯,但两三晚上就要填一次煤油。爷爷和爸爸都提意见了。后来爷爷特地从四叔那里借来柴油让我点灯。一般情况我学习到十二点左右,就休息。第二天我常常要比村上所有人要起得早,起码赶在上工前要背一阵语文、政治、历史、地里之类的。中午吃完饭,一般要赶到大队的初中里去,有前一天不会演算的数学题,向老师们请教。可惜初中的老师和在那里补习的几个同学,渐渐都不会解带去的题。于是我大多时间要趁中午赶到公社所在地的初中,向那里的老师请教。那里的周建政老师是文革前的高中生,我遇到的难题只有他能解答下去。他是三嫂的亲兄长,经常讨教,他从没有显示出什么不耐烦。 日子过得真快,我白天劳动,晚间复习,很快就到报名的时候。据学区干事讲,报名需要几张一寸的照片。那时候乡里连一个照相的人都没有。有一天,我在耕地的时候,有人稍话说,村初中来了照相的人。我马上卸了牲口,就跑去照了相。后来又向生产队请假,跑到照相师傅的家里去拿相片。他的家一直在河畔镇附近的蒋家大路村。我骑了个自行车,一来回整整一天时间,跑了一百多里的路程,才拿到照片。 那一年,爸爸领着队上的许多劳力,在黑虎岔平整土地。有一天爸爸回来说,他在红堡子村找了些私活,让我到那里给人家打璂子去,这样也能挣些钱,以后要到什么地方考试就不愁了。于是我就以已经报名了,要复习考试的名义向队里请了假,准备第二天就到红堡子去挣钱。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一早爸爸一个人走了,没有带我一同去。妈妈告诉我,叫我从此不用上工,就留在家里复习。我高兴极了,但是那时候距离考试只有二十多天的时间。 在报名的时候,那一年,我们可以报考大学,也可以报初中中专,还可以报高中中专。报名的时候,本来要报初中中专的,可是一看许多人都报初中那块,于是灵机一动就报了高中中专。结果许多报考初中中专的同学都没有考上。 考试的日子到了,我们来到设在郭城小学的考点。(实际上这就是我们当初上高中时的旧校址,后来郭城中学搬迁了,此地只留有小学。)那次考试决定了我的命运,所以记忆犹新。毕竟和上一年不同,许多题可以答上来。傍边一个考生,不断的索要答案,但是我就是不敢给他。结果几乎每一堂考试他都气呼呼的提前交卷。 考试之后,心里没有一点底。于是积极的投入生产劳动。这年的夏田丰收,豌豆收了不久就往场里拉着要打碾。有一天,正在拉豆子,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子,说有我的信,叫我回家看。回到家,才知道是录取通知。四门课程我考了二百零五分,被靖远师范学校录取了。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高兴。妈妈似乎流泪了,爸爸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爷爷只用手摩挲我的头。 一次考试改变了我的命运,从此我又恢复了学生的身份,可以上学去。 一九七九年的九月份,我们离开了家,到靖远上学去。此前我到过白银,路过靖远县城,但城里我是没有去过。我们村里的武万华比我小一岁,他是应届高中毕业生,也考上了靖远师范,我们同行。因为我年长一岁,离家的时候他们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看顾他。一下汽车,我们打听了一下,师范学校在城东,而汽车站在城西,那时候没有公交车,我们只有走过去。武万华带着一个大箱子,他背不动,只好我给他背着。我们一路向北走去,想着城里总又向东拐过去的路。不料,把路走错了,在城里转了大半天,中午以后才找到学校。说实话,一个大箱子,背在身上,转了大半个县城,那滋味不好受。 这学校不收任何费用,每月还有十多块钱的伙食费,都是国家提供的。我们上了师范,一脚就踏进了公家的门,对于个人,对于家庭都意义非同寻常。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觉得师范里的伙食还不错。白米白饭还有莲花菜,有时候还有点油水,比那个时候家里的生活好多了。可是后来吃了一顿菜油油饼,把许多同学都吃出病来。学校的食堂不行了,特别是,那几年农村的生活状况也在发生变化。 总之,我的学生生活又重新开始。我后来感觉到,一九七九年的前半年非常的漫长,而后半年又非常的短暂。到年终放假的时候,学校发给我们每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及其他补助一共二十多块钱。我是第一次手里拿到那么多钱,就连在白银打工一月多,挣到的钱,只是生产队领给爸爸,我没有摸到那九十元钱。回家过年去,一九八零年的春节到了。手里有钱,我不知道该买点什么东西,就为爷爷称了一斤茶叶,又买了一斤做调料的八角。这一年照例是不能贴春联的,但是爷爷叫我用蓝色彩纸纸写了春联,灯笼也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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