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盘点 |
分类:生活随笔 时间:(2015-09-11 06:45) 点击:212 |
过年盘点 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总算过完了。窗外依旧阴霾,预报雨雪,未见云情雨意。人闲了胡思乱想,此时此刻我就想:这个年究竟是个啥东西?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不能说来无影,去无踪,终究是看不见,摸不着。年年来去,周而复始。人都说年过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了,可年该怎样过才有意思呢?我是茫然,释然,复茫然。 过元旦的时候,周围人就议论年了。媒体也跟进,开始有了年的相关信息,车站、机场开始积极筹备一年一度的春运了。我在老同学群里获悉,一些外地的老同学已经坐不住了,盼着过年回故乡,回母校,与老同学叙阔别之情。我常收到新年短信,祝我“马年快乐”。我知是群发,苦笑又觉好笑,很多人把农历马年与阳历新年混为一谈了。与此同时,网上不时地有“马”蹦出来,“马”成了网媒热词,也成了商机,各种“马”的商品层出不穷。万马奔腾,扑面而来,人谁都躲不过了,心里都有了“年”的盘算。 我是过来人,对年的感觉是越来越淡了,起码是不盼了,但并不能逍遥“年”外,无动于衷。见人,人问:“年怎么过?”我以反问作答:“能怎么过?”人不需要答,是无话找年话,所以继续问:“你打算在哪儿过年?”我继续以反问搪塞:“你呢?”接着是不依不饶地追问:孩子是否回家过年,是否带女朋友,等等,总是和“年”扯在一起。就我内心而言,我不在乎年,在乎霾去雪来。一冬不下雪,这还叫冬吗?雪不降瑞,霾便盘桓。年来,便是春来,所以叫春节。年日益逼近,倒是给了我瑞雪兆丰年的期冀:过年总得下雪吧?我不免俗,早早为自家拟了春联:“马到门首送祥瑞,雪降年关祈丰收。”谢天谢地,马年除夕、春节虽然晴空干冷,但正月初五恰巧立春,当晚春雨,次日春雪,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马年除夕不放假,难免有人骂。去年、前年放假,也有人骂,悠悠众口,难以调味,就让骂吧。也有专家站出来圆场,说是除夕不放假,等于多放了一天假。事实上也如此,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过了这一天,人心就不在工作上了,一些单位开始团拜,默许不上班了。今年不同往年,政府执行比较严些,我的一位同学在政府上班,三十下午5点还在开会。不过他说,上午已人去楼空,他是领导,得坚守岗位。社会是个多米诺骨牌,只要一个牌倒了,后边的就立不住了。只要一些单位放假,那些不放假的单位就只能唱“空城计”了。如果单位领导不“通情达理”,背后肯定挨骂。除夕春晚,也挨骂,这是惯例,已无悬念。把春晚整成除夕,或者说把除夕整成春晚,真令人长吁短叹。叹息之余,又不能不理解万岁。我只不解者,空气污染已爆表了,一些人放炮如旧,乐此不疲。门窗严闭,火药味依然刺鼻。第二天早上出门,楼前空地上落一层炮屑。天不下白却下红,喜庆吗?吉祥吗?除了皱眉,摇头,只有一声“唉——”了。从省城开车回到县城,与父亲、妹子团圆,没赶上吃年夜饭,却吃上年夜饺子了。县城放炮,甚于省城,室外空气更难闻。与县城两位老同学联系,一个说进省城了,一个说去乡下了。就联想到钱锺书的《围城》,自己噗嗤笑了。外甥问我笑啥呢,我说笑咱人呢!外甥不解:“人有啥可笑的?”是呀,人有啥可笑的?因为要去给舅拜年,去了一家超市,年货不可谓丰富,但总觉那过度包装的礼品盒刺目更刺心。不得不买,拜年没有空手的,这又是人的无奈了。一个转身,竟有人背后叫我的小名,惊讶回头,哈哈,高中老同学。33年没见面,却在老同学群里经常见,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热情握手,却没有时间寒暄,他进超市应该与我有着一样的使命,何况我得赶快返回省城呢! 除夕不放假,便派儿子去看望外爷、外婆,虽然同居一城,走动殷勤,但这不算数的,过年还得“出门(走亲戚)”,所以初二就倾巢出动,去岳父母家“出门”。我仨妻妹,俩移民了,过年只能与父母视频,彼此看得见容颜,听得见声音,却不能尽天伦之乐,只有年年遗憾了。岳父母的最乐是打牌,麻将桌上人手足够,我便乐得清闲,打开手机处理短信。除夕到初一,短信数百条,百分之九十九群发,雷同,十句废话加一句问候,人情投机如此,也只有“唉——”了。回复了几条有意思、有交情的,算是礼尚往来吧! 空气不好,初三、初四懒得跑了。年年初五,我在家待客,客先是妹子、小姨子,后来又多了外甥、侄女。来也热闹,但也折腾,把个礼物搬来搬去。晚辈未必乐意来,不来又顾忌,与其这样,不如我自己发话吧:以后不“形式主义”了,想来了来,想聚了聚,不必“例行公事”了。偏今年特殊,儿子从上海回来,订了初五的车票,俩妹送行,也就聚会“如仪”了。往年人多,常去饭店包席,并不如意,自家妹妹,不讲究了,在家凑合,图个热闹。十几口人围坐,真有了过年的氛围。等人去屋空,想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心也空了。 正月初六,是高中老同学约定聚会的日子,地点在县城,AA制。下雪了,一冬的雾霾祛除有望了,心里禁不住如莲的喜悦。原以为雪会吓阻很多同学与会,不想预计40人,却来了70人。当年走出校门的时候,都是少男少女,如今握手时不要说“朱颜已改”,一些人已抱孙子了。不感慨是不行的,与会的老同学大多是第一次握手,如果再不聚会,恐怕连这个“第一次”也不能够了。与其说握手言欢,毋宁说“执手相看泪眼”,总算是觉悟“人生如梦”了。年这样过一回,弥足珍贵,当然足可回味,尤其对过来人来说,只有年能启动游子乡思,归去来兮,快哉!快哉! 初七仍然小雪,但空气综合指数显示污染严重,便在家读书、写作。初八去上班,办公楼无暖气,通知说热流量不够,打电话问,却说设备故障。年年上班前几天都这样,怪!虽然不暖和,但得等领导来握手。年年握手,真有过了一年的感觉。一些单位,与领导握手等于上班,前边握手,后边发钱,说是暖心钱,也是收心钱。一些单位,与领导握手后继续拜年,或者该干嘛干嘛去,不会考勤。与一位朋友通电话,他坦率,说春节后一直窝在家里等礼品,上班后该把礼品送出去,留在家里没用。我表扬他:“真会算计呀!”他说这叫合理利用,物尽其用;我说这叫己所不欲,却施于人。两人都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正月十五以前,虽然民间还在过年,但走亲戚的明显少了,车站、机场的人又渐渐增多了,大街小巷的人也渐多,一些临街的铺子也开张了,当然生意清淡。到了晚上,红灯笼还在闪烁,虽然寂寞,却也喜庆祥和。正月初十,我曾去一家生态海鲜城,感叹那里的温暖如春与绿意盎然,食客不是很多,但生意照做。问知,这儿从除夕到现在,一直营业,只能说比往年冷清些。中国人过年已经突破传统习俗了,越来越多的人把春节等同了国庆黄金周,漂洋过海去旅游。对他们来说,春节只是符号,或者只是一次不长不短的休假。大年初一,我的一位同事跟着旅行团去了越南,去感受异国他乡的风情、风光了;我的一位老同学则与老公开车去云贵川,一路的乐趣已非传统的春节所能感受了。不管怎样,他们也算“过年”吧! 终于正月十五了,这一日叫元宵节。闹(吃)元宵,耍社火,搞灯会,中国春节恐怕就数元宵节最热火,最热闹,最热情,民间无论老少,参与的积极性都很高。古城西安,也是年年各处灯会,俱人山人海。我早年看过莲湖灯会、南城墙灯会,如今已没有那个冲动了。所谓灯会,其实是人会,人挤人,我不喜欢。元宵节应该赏月,但月在哪里?即使晴空,月也昏蒙;高楼林立,何处可赏月呢?云霾不散,冷风凛冽,这样的灯会,不去也罢。 巧了,今年的这日,阳历2月14日,又是西方人的情人节。有人说,元宵节是中国人的“情人节”,并以宋代文豪欧阳修的《生查子》为证:“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我读此词,却生感伤。欧阳修词里描写的是爱情悲剧,而非喜剧。男女恋爱不自由,即使“人约黄昏后”,也注定要“泪湿春衫袖”,那不是悲剧吗?其实元宵节与情人节风马牛不相及。男女偷情,要的是有机可乘,元宵节不过是“有机可乘”罢了。 对多数人来说,正月十五月满圆,年如天上月,真要画上一个圆圈了。年,真该过完了;人,真该收心了。明日复明日,年轮从头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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