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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　　　　

母校　　　　　　　　

　　国庆的第二日，晴好，天蓝云白。中午饭后，忽然有了走街的冲动。每次回家来，都是匆匆，太匆匆，难得这一次要住几日。走，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一条街进去，不经意间转身，陌生的门楼扑眼而来，“琢玉楼”的红字提醒了我：这不是我的母校北关中学么？门卫正伏案打盹，案上来客登记簿赫然在目。有心咳嗽一声，算是知会，却怕打搅了门卫先生的蝴蝶梦周，便迈脚不止，端直进了母校园中。一倩影亭亭玉立丁字路口，发如瀑而披肩，颜如玉而夺目。神情专注于一辆童车，车里颤巍巍站立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嫩脸欲红，透出可爱的憨态。秋阳沐浴了这一对母子，画出了一幅绝美的风景。不由自主走近，笑，招手。孩子亦笑，招手。那是如来的笑，使我豁然间有了美好的心情。倩影转身，明眸皓齿，一脸温润，一眼吉祥。她教导儿子：“叫叔叔！”未听见叫，却感觉到了青春的倒流。倒流29年，我还是这里莘莘学子中一分子，天天背毛泽东的词：“恰同学少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样想着，已走远。不回头，怕被发现一脸的泪水。

　　记忆里的母校，已只能在眼前寻找些痕迹。兰草可能还是原来的根，长得还好，虽然并不墨绿，也不精神；合欢树比原来高大了，却比原来孤独了；路边的法桐依旧荫了道路，树干粗壮得可拥可抱了。操场还在，那个标志性的水塔也还在。当年的一排排平房教室已荡然无存，眼前矗立了一幢拐角的教学楼；曾经赫赫有名的校办光学仪器厂仍被树木簇拥，岁月的剥蚀使眼前呈现出了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衰败景象。穿越操场，北面高地上的大礼堂呢？取而代之的是气派的学生食堂楼。西侧的男女生宿舍，变作了一片园林。冬青丛中，看见了一尊水泥碑，说是刺秦而成仁的荆轲墓。我上学的时候，这个墓只是听说，大致位置在一条水泥路下。曾经耳闻墓里埋的是一条牛腿，我却但愿不是。

　　我的母校还剩些啥可以回味呢？转了一圈，终于止步。母校是阔了，阔得面目全非了。我不知道还有啥能证明今天的田家炳中学就是昨天的北关中学。自从一位叫田家炳的先生（也可以尊为绅士）慷慨解囊后，母校被注入了一笔资金，条件是不能再叫北关中学了。这可以理解为仅仅是名称的改变，也可以理解为不仅仅是名称的改变。跟着改变的，可能就是我不能再回味的东西了，譬如那拔地而起的一栋栋楼；那硬化了的一条条路；那陌生了的一张张脸。时值国庆节，仍然有个别抱着梦想的学子坐在教室里伏案苦读。这使我想起了自己，我曾经和他们一样不肯放弃国庆佳节的宝贵光阴。所不同的是我比他们幸运。我们当年不曾减负，却感受不到竞争的残酷；他们赶上了减负，一个个的心灵上却有着不能承受之重。不上大学，没有出路；上了大学，就有出路吗？我为他们叹息，也不仅仅为他们叹息。

　　终于走出了母校，没有回头。29年，离开得太久了。当年，母校四周都是菜地、庄稼地，我常常在这个季节喜欢步入包谷地深处，享受阳光、秋色、孤独和新鲜空气。眼前呢？也都变作道路和路两侧的门面房了。

　　母校，母校。不如去梦里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