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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秋

说秋

　　早，上班去。冷风斜雨里，打着伞，能听见雨落伞上的声音。忽然想，这个季节，雨是秋雨，声就是秋声吧？就慢慢走，慢慢品着这秋的如泣如诉。走着，听着，就恍惚了，仿佛走在了乡下的包谷地里。雨落在包谷叶上，就是这个声音。秋雨裹胁着风，冷飕飕里有凄厉的感觉，仿佛万物的魂魄都在一起诉说着飘零与凄苦。人生如梦，梦如这风这雨和这天籁般的秋声。

　　忽然就悲从中来。2008年9月28日早晨，我，孔明先生，走在西安市古城墙外的环城北路上。脚下是铺了水泥砖的人行道，红白相间，形成无数的方块图案。人行道两侧，新植的树在瑟瑟发抖。树一定很冷，没有了生机的叶子水淋淋的，任凭着风吹雨打。一辆一辆的车，疾驰而来，疾驰而去。云限制了视野，远处的高楼像树林的写意，又像峰峦的墨影。我从哪里来？我一清二楚。我怎样就走到了这里？我一声叹息。少年心事，曾经是梦；蓦然回首，依旧是梦！多少次走在田间地头，多少次描画着心的憧憬。两鞋壳的水，两裤筒的泥，携一颗滚烫的心，走一条泥泞的路。即使这样的季节，雨这样急，风这样冷，眼里景色如画，心里柔情似水。诗的豪迈，画的美妙，都化作了前行的动力。不问前行的路多长，也不问路通向何方，只相信了鲁迅的话：“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就是脚下的路么？两滴泪从眼角滚落。风冷，雨冷，脸上的泪冷。曾几何时，只知道脚踏实地，阔步前进，就能如愿以偿；不知道走前人的路，就是步前人的后尘，走到尽头，还是在自己走自己的路。少年的梦，雨后的虹，能美丽多久？少年的梦，眼前的雾，淡淡的似乎应有尽有，淡淡的又似乎一无所有。志向曾经在白云之上，现在才知道白云可望不可及；梦想曾经在高山之巅，现在才觉悟高山就是高山，梦想只能是梦想。

　　此时此刻，我走我的路，纵然崎岖多弯，毕竟这路通来路，总算还贯通着梦和梦里的路。曾经走错，曾经走偏，曾经绕道而行，曾经走着走着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跟着说教走，跟着自信走，跟着感觉走，走到了脚下，脚依旧忙奔，依旧在赶路似的不敢停止。心仿佛被揪着拽着，赶着路却疏忽了沿途的风景。春天最美丽，春天却留不住。渐行渐远，曾经的美丽变成了美丽的记忆，并被岁月不断地稀释。唉，去了，就让去吧！脚下还有路，还得赶着走。

　　这样走着真好。一直这样走着当然好。可走着走着，就不能走了。梦是茧，人是蚕。编织着梦，便连一生的追求与辛苦都编织在了梦里边。梦越是美丽，人越是不由自主。我知道，我的梦在远方，不在前方。那豪华大厦历历在目，但不属于我。我要回到自己的斗室里去，读自己想读的书，写自己想写的字，圆自己想圆的梦。我的梦不华丽，但我不厌弃。我确信，只有阳光落在我的窗台上，那才属于我。

　　好在天总有云收雨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