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梦 |
分类:合同文书 时间:(2015-09-07 09:05) 点击:158 |
说梦 下楼梯的时候,背影一闪,我不由一愣:怎么是她?走到跟前,揉了揉眼,自说自话:“不是梦吧?”她露齿一笑,脸一如当年那般灿烂。“你还那样,长不大呵!”口音依旧,普通话,淡淡的川味,夹带着淡淡的秦韵。她坐在我的面前,熟悉的脸,熟悉的打扮,熟悉的爽快,笑呵呵问:“变化大吧?”我笑呵呵答:“岁月在变,人怎么会不变?”说她,也在说我。人生呵,不变的是石头,这石头还不能风吹着,雨淋着,日晒着。 十八年前的那个春天,是梦一样的春天。乍暖还寒的时候,某杂志社请一伙作者吃饭,饭桌上,她挨着我,绿外套,披肩发,会说话的眼睛,惹人看的刘海。两眼清醇,一脸清秀。我问她多大了,大家让我猜,我猜十八九,一桌的人都大笑,她笑得最厉害,直擦眼泪。她说她比我长,我说:“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饭后,我们相约走环城公园,春意淡淡,春风微微。一树枝硬,花苞吐出艳红,她说是梅。我不识梅,她叫梅,应该就是梅。过后才知道,那不是梅,是铁杆海棠。送她到公共汽车站,等不来车。天阴重了,飘着白花花的雪。分别的时候,一脸的笑,一脸的春色。 春深了,四人相约,游东汤峪。黄昏的时候,眼里有了云峰雾峦。天滴着雨星,街面湿漉漉的。空气却好,一呼一吸,混合着泥土味的清香。一条狗,摇着尾,穿街跑来跑去。我说:“连狗都欢迎我们呢!”都笑着,跟着我,去登记房间。临街鹤立一栋红楼,仿古的建筑,三层的高度,惹人注目。叫个招待所,跟旅社差不多。要了三楼,面向了国画般的山清水秀。风吹雨斜着,伫立阳台,感觉到冷,回房,心里春意盎然。夜雨淅沥,风声平添了耳边的静寂。四人团坐,心忽然去了隔膜,挨着把初恋倾诉。说到动情处,一人泪流满面,三人同声嘘唏。天说亮就亮了,云还在天上逗留,雨却住了。沿湖走,草,花,树,都水淋淋的,生机勃勃而悦目。水碧幽幽地涌,山影忽忽地静,云走雾也走,时而聚集,时而舒展。一路的迎春花,一路的笑语声。如花的年纪,如花的朝气,如花的追求。不掩饰,不回避,不做作。说的,正是想的;做的,正是梦寐以求的。心自然,豁然,坦然。一番表白,几多滋味。 桃红又是一年春。是春的驱使,是梦的诱惑。风呼呼地吹,树哗哗地绿。自己的心,自己知道。期盼着,憧憬着。相约,守约,赴约。近了,更近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梦想的所在;一个简陋的小屋,一个浪漫的去处。携着心,携着梦,携着风,携着歌,踅进一望无垠的绿,亲近一眼富贵的黄。绿的是麦野,黄的是菜花。身在画中徜徉,声在画中起伏。梅背颂《琵琶行》,时而高昂,声情并茂;时而低沉,幽婉动听。过后,我总想,那天要是没有风,我非要赖到日落! 秋,雨夜去访友。归来,伞上雨淋漓,路面水纵横。夜色雾色如梦,风声雨声如筝。肩并肩走着,只怕到了尽头。心是弹奏的琴,话是弦外的音。我说:“爱要说出来。”她说:“爱不要说出来。”两个极端,都绕不开那个烫心的字。哪个对,哪个错,天知道。说出来,未必如愿以偿;不说出来,未必心领神会。爱就这样怪,殊途可能同归,也可能背道而驰。就算同归,天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一万年太久,一千年太久,一百年也太久。青春是火,火要燃烧;青春是水,水要蒸发。早上花红,午后花落。爱是一朵花,心里搁久了照样枯萎。与其打肚皮官司,不如打嘴皮官司。她哈哈笑,笑我说的好。临分手,她扔一句:“说出来就变味了!”我回敬一句:“不说出来却可能变臭!”同时笑哈哈,各走各的路。 花开花落,周而复始。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留不住岁月,也留不住青春。人在旅途,得多少,失多少:多一分成熟,少了一分激情;多一分成就,少了一分坦诚;多一分阅历,少了一分亲近。梦里走来,喟然叹惋;梦里走去,怅然迷惘。不知不觉,若即若离;渐行渐远,恍兮惚兮。曾经天涯咫尺,终究咫尺天涯。同样的心,不同的道路;同样的梦,不同的归宿。这是命,也是人生。觉悟了,注定了,没有回头路了。 那就是梦,像雷又像电,像雨又像风;那就是梦,像花又像草,像蝶又像蝉。分明就在昨日,却已恍如隔世;分明历历在目,却已不能追回。那去了,似乎是梦,似乎不是梦。 思来想去,那就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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