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 |
分类:生活随笔 时间:(2015-08-11 10:31) 点击:243 |
五月槐花 五一长假,坐车往家赶,未进小村便已见一路槐花开得正旺,远看似铺满棉絮的村庄,或高或低、连绵不断。打开车窗,香风扑进来,占满了车内整个空间,也占满了我的心。 走在进村的小路上,久违的熟悉,为了生计,已经好久没有回村了。虽然城市马路旁盛开的香花槐的香味,很多次把我带入梦中的小村。路旁的麦田和果园中乡人们忙碌的身影和弥漫于槐香中的笑声一下子感染了我,而那又香又甜的槐花早已让我垂涎三尺。我家门前那棵老槐已经历了近一个世纪的沧桑,但至今槐花满树,槐香四溢。槐香经鼻孔进入身体,渗入血液,充溢于心房,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在我家门前,还是我记忆中儿时的那棵老槐树,下面是一片平光的空地。 打从我记事时起,每当吃饭的时候,左邻右舍的大人碎娃,端着饭菜从各自的家中走了出来,都来这老槐树底下聚餐,纳凉,玩耍,说说笑笑,解闷消愁。 老槐树下原来是一片荒地,听爸爸说,这棵老槐树是我爷爷的爷爷栽下的,已经算不清有多少年了。这棵老槐树有三楼多粗,有一天三个手拉手想试着环抱老槐树,结果怎么抱也没有抱住,后来又上去了我这个碎娃才总算勉强把老槐树抱住。老槐树旺密的枝叶铺展成园形,象一把绿色的巨伞矗立在天空,有时天下雨,老槐树的外面已经积成了水洼,而老槐树下还是干干的。特别是夏天,老槐树下聚集的人更多,谁都愿意在老槐树下凉块凉块,吹吹身上的汗腥味,吸吸老槐树籽散发出来的诱人的药香味。因了这个缘故,一九七四年在我爸爸的提议下,大伙自发铲平了这块荒地,称之“天然饭场”。 这棵老槐树对我来说,确切点是我看书学习的地方, 其实坐在老槐树下并不都是看书学习。那个年代能有多少书可看的?常常是坐在那儿望着野外发呆,在老槐树的正北,有条通往远方,通向外面世界的大路。 那个时候,明知那条路通向什么地方,但是,每次坐在老槐树下远望它的时候,总把它想象成一条陌生的路,一条通向远方,通向天涯海角的路,这时心里误会即兴奋又忧愁,隐隐约约地觉得将来总会有一天,自已会寻着这条路,从老槐树下开始,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儿时的预感和相象后来果真成了现实,先是到本村,本乡,本县上小学,中学,高中;又到外县上师范,再后来就分配了工作,来到了甘肃,离家越来越远了,一下子就相隔三千多公里。再后来考上了律师,至今全县仅有我这一名律师,律师人少,工作忙,走不了也离不开,回故乡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按规定四年一次的探亲假,拖到第六年才能回家。时空的阻隔将亲情浓缩,一旦释放就浓烈的催人泪下。当第一眼看到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和小一辈,看到两位老人新增添的白发,眼泪就不听话地往下流。 我情不自禁地走到老槐树下,阳光从老槐树的缝隙中透射出来,给树下的我身上和脸上撒满了忽明忽暗的彩斑,树影婆裟,人也就变得斑驳陆离起来,似乎阳光与我,与老槐树捉着迷藏,开着玩笑,带来意趣。 一阵微风吹过,迎面飘来一股浓浓的香气!我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大口,让香气透进我的脾肺,感觉惬意极了,我四处寻找,周围没有花草。猛一抬头,我才明白了,这浓浓的香气来自于那一串串或者昂首、或者探视,精神饱满正在怒放的花朵,是槐花!一团团、一簇簇的黄色花蕾,有色有香,使我陶醉在这槐花的香和美的熏陶中。就是这飘香的槐花,勾起我儿时的回忆。 记得在上小学五年级的那一年五月的季节,也是缺衣少吃的年代,中午放学回家,饿着肚子坐在饭桌前,妈妈端来一碗叫不上名子的面团团,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我那被苞谷面折腾了很久经常作酸的胃顿时被这香气喷喷的面团引诱的开了胃口,好象口水也流到了嘴边。 “真香啊!”我吃了一口,满嘴香甜,好吃极了。 妈妈看着我吃得那副馋相,笑着对我说:“这就是咱家前院老槐树上摘下的槐树花,和了面揉在了一起,蒸成的槐花面团。” 我一下子惊叫了起来。槐树花!槐树花还能做出这样的美味佳肴来?我被这美味所陶醉。不多时就将一大碗槐树花面团吃了个底朝天,妈妈又给我盛了一碗,我吃的又香又饱又舒服。 下午放学回家,刚走到院子,一阵风吹过,迎面飘来一股浓浓的香气,啊!多么熟悉的清香!我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大口,让香气透进我的脾肺,感觉美极了。急忙四处寻找,周围没有什么花草,一抬头,我才明白了,这浓浓的香气来白于那一串串或者昂首,或者探视,精神饱满,正在开花的槐花朵,真是槐花!一团团,一簇簇的黄白色花蕾,有色有香,使人沉醉在这槐树花的香和美的熏陶之中。我急忙跑回家,央求妈妈再做一顿槐花面团,妈妈笑着答应了。 我高兴的一跳三尺高,急忙提着笼笼,套在脖颈上一下子就上到了树顶。那时我上树可是谁也比不上,比谁的胆子都大。老槐树底周围的槐花已经被摘的一干二净,只有树顶够不上的地方了,但这是绝对难不倒我的,我人小,身量轻,就象孙猴子上树,一下子就窜到了树顶,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笼笼,用绳子栓住掉了下去,妈妈在树下接了过去,笑骂着我说:“你呀,真是个孙猴子。为嘴,不要命啦,爬那么高。” 我一下子又神气起来:“这算什么,比这还高大的树都不在话下。” …… 母亲问我,刚回家想吃啥饭,妈给你做? 我迫不及待的说:“就吃槐花面团”。 爸爸笑着说:“几年不回来,现在谁还吃那个,不让人笑掉大牙。” “大鱼大肉吃腻了,想吃槐花面团妈妈给你做。”妈妈高兴地说。 伟大的母爱温暖了我,最是想方设法尽最大努力在吃上满足我,我一时激动,准备亲自去摘槐花,不想给父母增添麻烦。 妈妈笑着说:“不用你动手,几年没有回来,快歇着,朝朝、敏敏、蕊蕊、波波、龙龙、虎虎都已上树了。” 我一激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这久违了的浓浓亲情感动了我。 “那我来烧火”,不能为了自已的口福而去劳累妈妈,总想抢夺着干点活儿。 “不用你插手,有你姐姐呢,走了几天的路,快坐下休息吧!”妈妈总是拦着我不让干。 从父母亲那里,我知道了槐树有国槐,刺槐,柴穗槐等十余个品种,我还知道了槐树浑身都是宝,不光是槐花能吃,亦能入药。其果实,树皮均是药物,树身是坚硬的木材,槐树的生命力也很强,它起着绿化,美化的双重作用。在城市的街道两旁,在田野的地头,都不乏它的身影。槐树,以它自已独特的气质扮美着世界,而那盛开的槐花,正是带我们走进初夏的使者。从此我对槐树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喜欢槐树上那美丽,朴实的小黄花。 飘香的槐花,从不追求舒适的环境,即使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也能随遇而安,照旧成形着花朵,吐着芳香,结着希望,默默地为人类造福,为大地增光。它平凡而又高贵,随和而又尊严,让世人永远欣赏它的素洁的美丽,沉静的郁香。当厄尔尼诺灾难已不再是自然现象,试图人类的热情化为冷漠,心灵吹成荒原时,它以自已的无私和奉献,以悠久永恒的纯香,饱满的深情唤醒生命的灵魂,驱赶荒漠,召回热情,将生命之根种植于鸟语花香的世界中。啊!香魂永存的槐花,你永远召唤着我的灵魂,在我的心灵深处久久飘荡着你的清香。 兄弟们早已不在老屋里居住了,都搬进了自已新修的房内,两位老人始终不愿意离开老屋,空寂的老屋也就象老人一样,一下子露出了沧桑老态。我在老转悠,儿时的记忆就象母亲纺线一样一点点地从往事堆里抽了出来,慢慢缠绕着我。如今的老槐树周围已经看不到远方,视野所及,除了楼房还是楼房,老槐树下正北那条曾引起我无数遐想的跑也被楼房遮挡住了。 时光如流水,儿时的伙伴已各奔前程去了。我也离开了故乡,但这棵老槐树却常常飘来香雾催我入梦。而我在经历了许多年远方的生活之后,蓦然回首,才发现生命中最优美,最富于诗意的东西已离我们而去,而真正的生活并不在远方,它每时每刻就在我们的身旁。就象现在母亲又如童年时那样唤我小名,唤得那样响,那样亲切,让我吃槐花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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